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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之一 初遇 (第1/2页)
??深秋里,一隻萤火虫在我身旁盘旋
??尽力振翅吧---
??你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
??tanedasantoka(1882-1940)
??如果那一天,比小堇早一点到家就好了。
??我时常这么想。
??街道的蝉鸣越发噪杂,或许是耳鸣的幻听?
??震耳欲聋,宛如潮汐。
??温暖的火焰,从我手中的打火机流向手臂。
??转眼间,臂膀,胸膛,头发以及脸颊,都垄罩在窜烧的火舌里。
??那个男人张开口,凄厉呼喊着什么,并向我奔来。
??一生中最恨的那个人,再一次,抱紧了我。
??而我已经无所谓了。
??「哥哥回来了噢。」敲了小堇房间的门,没有回应。
??扭开门把,妹妹穿着松垮的睡衣,坐窗边发呆。
??那种空洞木然的表情,有如当年参加母亲丧礼的父亲。
??他在家属答礼时拋弃了我们,双眼空洞,穿着丧服直直往外走,
??后来警察在御堂筋线的电车底下发现他。
??父亲在人群里,忽然大声呼唤妻子的名字「和美、和美」,
??不顾站务人员的阻挡,扑向正进入天王寺站的列车,当场喷出一阵血雾。
??尸体面目全非。
??母亲为忧鬱症所苦多年,尤其生下小堇的產后忧鬱,使她状况更加恶化。
??但父亲从未放弃过她。他拒绝了商事应酬与升迁机会,寧愿当个小职员,
??只为有更多时间回来陪伴妻子。他会握着她的手,悄声对她说话,亲吻耳鬓。
??憔悴的母亲确认了被爱,便会稍稍打起精神,露出笑容。
??妹妹升上高三时,必须预备大学测验。她捧着简章,和父亲热烈讨论着。
??母亲只是静静地坐在餐桌旁,縹緲地倾听,什么话都没有说。
??隔天小堇回到家,就发现了妈妈的尸体。
??是上吊。
??文静的脸像被空中无形的线拖曳,表情狰狞。大小便失禁,满屋臭气。
??室内拖鞋整齐地摆放在前面,上面有一张纸条。
??「我不被需要了」
??歪斜的字跡这么写着。
??我在美术社发表会中接到电话,小堇细微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哀鸣一样。
??「哥,快点回来好不好…」
??「小堇?」
??「妈妈把家里弄脏了…」
??母亲一向爱乾净的,不小心打翻了什么吗?
??「律,你到前面支援一下。」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,叫我去柜台。
??「大学的社团活动,早退不大好啊。爸就快回家了。别担心。」
??我低声安慰妹妹。
??她闹彆扭般,沉默了很久。
??「小堇,你先帮忙妈妈吧。」
??「…知道了。」
??等父亲回到家,目击小堇一边哭泣,一边在浴缸中冲洗妈妈的尸体,
??一切已经太晚了。
??做笔录时小堇连话都说不完整,只是不停哭泣。
??父亲丢了魂般在旁边呆滞。
??赶到警局时,双眼佈满血丝的妹妹正好抬头。
??她乾哑说了「哥哥」两个字,就扭曲着脸笑起来:
??「我想当听话的孩子,可是一个人没有办法做好啊。」
??「妈妈好重,好重噢…」
??自从那一天起,光阴就在这个家静止了。
??我一直以为,在父亲的体贴之下,母亲会和我们完整地生活下去。
??从未料到那张关于未来的蓝图,竟如此容易崩解。
??小堇吃得很少,几乎不愿意回话,也不愿意出门。学校那边也放弃。
??因为自杀,保险金一毛也没法拿到,我为了生活费离开社团,课馀兼差。
??在大阪市中央区心斋桥筋的酒店当少爷虽然辛苦,薪水却比较多。
??所以我总是打工到天亮,搭第一班电车回家,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家务、梳洗,
??再赶去上课,没有一天睡饱过,过着蜡烛两头烧的生活。
??无论去哪里,我都事先跟小堇报备。她会盯着我眼睛很久,才轻轻点头。
??有时小堇的封闭会令我感到恐惧。
??世界不停变动,她却置身事外,拒绝前进。
??不是世界遗弃了她,而是她弃绝了这个世界。
??而我不能中止对自己的责备。
??倘若有一天,她连我都不愿意理会,我一定会因为无法忍耐而痛哭吧。
??「像你这样的模范生,一定很看不起我们...」
??绘里惯有的嘲讽口音在头顶响起,她将重心放在脚上斜斜站着,
??高跟鞋细跟嵌入手背的痛楚让我倒抽一口气。
??只是擦拭酒客打翻的香檳而已,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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